腰身忽然被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揽住,生生制住了水韵即将展开的攻击,心头不由得一惊,转过头一看果然是玉婥。
“一刻钟马上到了。”
“什么?”话一出口,水韵便想起独孤飞雁离开前说的话。
“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。”玉婥带着她避开袭来的尾钩,抽身脱离钩蛇的攻击范围,接着说道:“一旦它动起真格来,再想它停下来就难了,我们先回宛阳。”
“嗯,好。”
被阿婥抱着,鼻尖萦绕安心的香味,水韵的心情渐渐趋于平静。她发现,不管她用什么方式都无法伤害钩蛇,更令她后怕的是钩蛇的学习能力,在如此短暂的时间,它竟然能够猜到她的攻击方式,一次两次也就罢了,后来她发现,不是她不想脱战,而是钩蛇封住了她的退路,逼她交战。
待水韵召回飞剑,玉婥直接带着她瞬移至神仙居。她们没有看到,愤怒袭来而击中虚影的巨大钩刺,竟释放出一道半月形剑气,划破了厚积的乌云,阳光照得钩刺格外得瘆人,黑色的一半散发出墨汁般光泽。
听完阿韵叙述和钩蛇交战的过程和感想,那心有余悸的表情,看得玉婥心疼不已,好言安慰了她许久。释放神识,找到清凝和韩家姐妹在一起,她们都回到了城里,这才放了心。出了房门找到秋晚香,吩咐她安排洗浴的热水和准备晚膳。
起初人们还为忽然启动护城大阵感到不解,当钩蛇出现的消息流传开来,人们虽然将信将疑,但天上闪耀的阵法辉光便是最好的解释,由不得他们不相信。方才还喧闹万分的城市顿时陷入了寂静,街道上几乎不见行人,家家户户门窗紧闭。整个宛阳,大概只有烟雨楼、神仙居、独孤府三处处于忙乱中吧。
烟雨楼中醉生梦死,妖兽也好,凶兽也罢,都比不过美人一笑,美酒半盏。神仙居内英雄豪杰把酒言欢,都是见过世面的人,城不破,他们就不需要担心。独孤府的忙乱,是因为此时聚坐一堂的各方人物担负着职责,他们若不作为,愧对家族百姓。
梳洗完毕,水韵决定去独孤府一趟,她要把获得的钩蛇情报告诉独孤飞雁,虽然她始终未能伤到钩蛇,可如果今后钩蛇来袭,迎击者也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尝试。正好苏清凝也在独孤府,她们可以一同回来。
玉婥思量片刻,说她就不去了,只是亲自送水韵到神仙居门口,看着她上了马车。一个人用膳着实孤寂无聊,也许是玉婥的魅力发挥了作用,秋晚香半推半就终是答应了她共同用膳的请求(通常她是不能和客人同席的,但事在人为嘛),不过她们回天字二号房,而是在二楼寻了个雅座。
饮下一杯出自雪域圣山的天原酿,凛冽冰寒沁入心脾,细细感受又回味无穷、神清气爽,一扫阴雨天的沉闷压抑。本来,玉婥对酒并无特别的兴趣,用膳之时她往往是饮茶,秋晚香要她尝尝这刚运来的天原酿,却也未加推辞。没有辜负她的期待,果然是美酒也。
玉婥执着水晶酒杯,听了会附近的人谈话,人们大都在谈论钩蛇,听得出他们掩藏的慌乱。
“万一城破,晚香当如何?”
秋晚香苦笑:“让城主如临大敌的妖物,妾身能如何?此城能否保住,主要得看三大宗门的态度和行动速度吧。那样的妖物,定然神通广大,要是报信者遭它毒手……若城墙不保,妾身也只能随波逐流罢了。”
虽说她如今的修为远远比不上那些天才人物,却也比大多数人高了很多,而且芸芸众生,天资聪颖、气运逆天者有几何?可是,即使有着出类拔萃的修为,她却再也得不到认同。小门派物资稀缺,无人问津,去了也毫无益处。大门派挑选弟子极为严苛,过了最佳塑造灵根的年龄一律不要。这里是指不会被够资格收徒的高深修士看中,因为许多散修的修炼过程根本不存在系统性,修习的功法杂乱无章不说,他们还会不经意间修习相互冲突的功法,对身体造成严重的损伤,并且堵塞经脉,这也就是为什么散修中师境修士不在少数,却鲜有突破尊境者,而尊境的散修往往是得到了逆天法宝,这是上天赐予的气运,是不能够抱着无谓的期待生存的。
当然,若她愿意自降身份,大门派还是很愿意招收玄师境修士的,作为外门杂役弟子。她若想要从坑坑洼洼的岔路走回修行的正道,唯一的选择就是洗精伐髓。可她一没有显赫的出身,二没有逆天的天赋,谁愿意拿出无比珍贵的洗髓丹为她洗精伐髓呢,更别说还要全程护法,耗费数不尽数的珍稀药材。这些代价是否值得,秋晚香不知道,因为这是她的前途,她的命,一个人永远不能放弃自己。但从别人的角度看,或者说付出代价的人的角度,答案是显而易见的,她觉得没有人可以在她能够承受的条件下做这些事。
而尊境以下的散修,皆为蝼蚁。像她这样没有家族宗门依靠的修士,若逢乱世,往往是第一批牺牲的人,凭着美貌献身给某个强大的修士不失为一个办法,可她不想这样做,因为这样苟活和死了没有区别。
“晚香,很坚强。”许久,玉婥说了这么一句话。
“玉……姑娘,妾身可以这样叫您么?”
“姑娘?倒是第一次听人叫我姑娘……”顿了下,玉婥释然道:“你想叫就叫吧,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么?”
秋晚香低低地嗯了一声,“朋友”两个字重重地捶打心房,这股感觉比听到钩蛇即将袭击宛阳的消息时上涌的恐惧还要强烈,令她一时间茫然无措,竟在客人面前露出表现沉闷,要在平时,这可是不可饶恕的行为啊,如此无礼的伙计肯定会被她狠狠责骂一顿的,严重的甚至直接让人走。
朋友么……
再看向玉婥的时候,秋晚香脸上已经看不到半点愁思,一如初见时柔美的笑容,不过,这不是礼仪性质的笑,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。
“如果城破,妾身就跟玉姑娘走吧。”秋晚香再次回答了开头的问题,双眸一动不动注视着玉婥,虽是半开玩笑的话,但其中有几分真、几分假,她知道,玉婥……想必也知道。
玉婥没有立即回应她,而是将空了的杯子在她面前晃了晃。秋晚香会心一笑,倾身为她斟酒。
这时,楼下走进来一个紫袍男人,身边跟着一个面容白净的少年。玉婥记得这个男人,正是嘉河镇外带走小乞丐的人,而那个少年,应该就是小乞丐吧,仅仅半月不见,却像变了个人似的,眉清目秀,腰杆挺直,哪还有当初面黄肌瘦的邋遢样。
事情,也许会变得很有趣呢。
“您认识他们?”
“不认识,但是见过。”玉婥转回目光,眼角噙着笑道:“虽然我很高兴听到晚香方才那番话,可现在我要跟你说,这城破不了。”
“哦?”
“今晚,雨会停。晚香若有兴致,不妨与我午夜出游如何?”
玉婥笑得很神秘,仿佛在说一件很轻松的事,只是,午夜不管怎么说都不是出游的好时机吧,甚至还有点儿惊悚。
秋晚香似乎明白了,但更多的还是困惑,问道:“和刚才的两个人有关系?”
“全说完了就没什么可以期待的了,要不是阿韵和清凝和人叙旧一时半会儿回不来,再问这种问题我就不带你了啊。”玉婥拧眉威胁道。
秋晚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急忙抬手掩唇,娇美的笑声却掩盖不住,闪着泪光的眼眸看到面露不悦的玉婥,赶紧道歉:“对不起,玉姑娘,妾身不问了,请您带我去吧。”
说话的时候娇躯依然不住颤抖着,本不是什么值得发笑的话,她本身也不觉得玉婥的话可笑。这是无法克制的喜悦的情绪流露,对玉婥把她当做朋友这件事,她并不怀疑。可这一句半带宠溺的话,却让一颗被凡尘俗事浸染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慰藉。她不是生来就是站在柜台前向人卖笑的人,她也想要得到倾慕之人的宠爱啊。
玉婥干咳一声,想要保持住严肃的表情,然而失败了,虽不似秋晚香笑得这般剧烈,却也使得秋晚香首次听到她的笑声。要说为什么,是因为面前这个女子太可爱了啊,心深似海,又极易满足,玉婥曾经贵为帝皇不假,但她并非冷酷绝情的女子,她活得比所有人都洒脱,比所有人都温柔,这也是她建立万里帝国后,甘愿抛下一切只为追逐银儿的原因。只要是她认可的女子,她从不吝啬自己的好意。
总算稳定了情绪,紫玉酒壶里的天原酿尚余,秋晚香笑道:“可愿再饮一杯?”
“美人相求,焉有拒绝之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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